刺客的脚步沉重而轻盈,你很难将这两个含义完全相反的形容词用到同一个名词上,但在这一刻,矛盾似乎得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以至于竟是显得如此的和谐。
沉重,当然是因为对于汪万铭的不信任,在这种地方,双方的地位是极大地不对等的,如果他想阴自己一手,那就只能任由对方先出刀…而轻盈,则是对于未来的一丝侥幸,假如,假如那家伙真的能遵守契约精神呢?
只是相隔了两三个街区的距离,一边是烧得只剩骨架的大楼,而另一边是灯红酒绿的宫殿,三个世界的悲欢并不相通,他们说,保险公司可能不会为纵火案的死难者赔偿一分钱,也有人说建筑公司要为此事负责,只是没人会来做一次弥撒,也没人会谴责谁不该举办一场慈善服装展。死魂灵缠绕在这片阴暗之地,人们过着和往常并无不同的人生,打扫自家门口,做工,拿工钱,然后继续下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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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佩戴着汪汪帮的徽记,回来的路上没有人盘问他,而汪万铭的守卫也认得他,简短通报后就给他放了行,让他回了兽医诊所来找汪万铭和阿露。
“啊,你回来了——这倒是我未曾料到了,夏莱的老师身手如此矫健,说两个小时解决问题,居然真的分秒不差。新闻上都播报出来了,宫殿那边发现了一具尸体,凶手技术了得,一刀毙命,而监控里没有留下任何有效讯息……所以,我想你应该带来了我想要的项链对吧?”汪万铭见到任务归来的夏尔,显得有些出乎常理地激动,双手抖得像是酗酒过多的酒蒙子一样。
夏尔拿出那枚圣殿骑士项链:“你很清楚这东西是什么,对吧?”
“是的,圣殿骑士——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我们打不过他们的?不用惊讶…好吧,你看上去并不是很惊讶的样子。说实话,我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一消息,猫老大一死,马上就有人开始联系我了,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用猜测是谁给我打电话。”看着夏尔手中的项链,汪万铭笑道。
“圣殿骑士在拉拢你,就像他们拉拢猫老大一样。”
“是的,他们是你的敌人,对吧?在我的情报指引下,你杀死了一个圣殿骑士,难道你不该高兴吗,为什么要苦着一副脸呢?”
“哦,是的,我当然是杀死了一个圣殿骑士,而且像他这样的人确实该死——然后呢?我们的交易结束了,汪万铭,告诉我那个他妈的秘密通道,然后你拿走这枚项链,我带她走,我们就结束了。”
多在黑市待一秒都意味着更多的危险,在这里,他的手机似乎还遭到了信号干扰,既不能向外界发消息,也收不到来自外面的消息,更不知道阿拜多斯众人是否已经安全逃离。
“我们的事不着急,反正她的腿也还没好,走不了太多路——先坐下来喝杯茶如何?那可是圣三一的红茶……”说着,汪兆铭转身拿起桌上的茶包和水壶开始泡茶,将自己的后背完完全全地暴露给了夏尔,似乎完全不担心夏尔给他一刀的问题——老实说,那泡茶的手法是真的非常业余,愣是做出了一副嘴里泡方便面的态势来。
不过好在,夏尔也不是那种特别讲究礼仪和细节的人,用鹰眼扫视了一圈,除了门口的两个警卫以外,似乎并没有发现汪万铭有其他的安排,似乎他真的就是打算履行契约的样子。
抱着猜疑,夏尔还是坐了下来,阿露躺在床上睡得很熟,想必也是累坏了,既然如此,谈谈就谈谈吧。
“来,尝尝,虽然我手艺不行,但茶叶本身还是很好的。”
“我该说声谢谢?”
“你可以不说,”汪万铭自顾自地喝了一口,然后被开水烫的连忙吐了出来,“哎哟,操……算了,先放一会,我还有些事想跟你谈谈。
“最好不要是想用开水烫死我的事情。”
“啊,您可真是幽默,它明明连我都烫不死的,我想说的是…虽然我们这些家伙都是黑市里的人,但是对于杀人这件事,整个基沃托斯有经验的人其实并不是很多,或者说就是几乎没有——您也知道,枪弹对于基沃托斯人的效果非常有限,无论可见与否,总是有一种神秘力量在保护着我们这些本地人。当然,这都是基于对于‘外来者’的观察而得出结论的……总之,我想问问老师您,亲手杀掉一个人,夺走他的生命,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在地球上司空见惯的事情,放在这个世界,似乎就显得有那么一些不一样,只是,突然被问到这样一个问题,着实有点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杀人?
要取走一个人的性命,方法很多,也很简单,生命就是那么脆弱,只要一把薄薄的刀片,或者是一块石头,要至一个人于死地都只是刹那间的事情,不幸的受害者或许会在地上挣扎许久,又或者会当场去世……但这不重要,因为最终的命运都不会有任何变化,人被杀,就会死。
“老实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杀了一个人而已。”夏尔放下杯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剑,之前就对歌原说过尽量不让这把袖剑沾血,可是现在已经杀了多少人,以后又要杀多少人呢?
“不,我的意思是说,当你杀死一个人的时候,你会不会有某种特别的感受?难不成…会像是厨师杀鸡一样?”汪万铭显得很好奇的样子,对于这个基沃托斯可能是唯一证据确凿的杀人犯,如果有个专家学者在这里做点笔记拿回去写篇论文,那肯定都能成为犯罪心理学的核心期刊论文。
杀鸡的这个比喻让夏尔感觉有些不舒服,他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道:“你怎么会得出这种结论的?”
“只是猜测而已,如果是饭店里新来的,对杀鸡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厨子,他亲手杀死一只活鸡之后也会感到有些心慌的吧?我相信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不管他有没有表现出来,或许他每天的梦里面都还会出现那只鸡活蹦乱跳的身影,听见那只鸡咯咯叫的声音嘞——但您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刺客,你们的兄弟会就是为了刺杀而生的,对吧?您已经杀过很多人了,就像杀过很多鸡的厨师一样,不会再有任何感觉了。”
这种人性本善的看法从一个黑市帮派头子嘴里说出来,显得有点讽刺,就好像洗头佬跟你说犹太人其实本性不坏,只是受了巫术蛊惑似的。
“可那毕竟是人,人和鸡不一样,人会说话,人有思想……”夏尔下意识地反驳道。
“啊,也就是说,您杀人时其实还是有特别的感觉的。”汪万铭终于笑了,好像一只兔子终于落入了猎人的陷阱里一样。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这样没错。”茶杯不大,茶水凉得也很快,夏尔刚想抿一口这据说是来自圣三一的茶水,却突然又想到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喝——这老逼登不会在里面下药吧?先前的茶水那么烫,他不会不知道水温,恐怕就是故意演出来给自己看,以证明茶水没问题的?
见夏尔没有喝茶,失望的情绪在汪万铭的眼神里飞速闪过,但他不动声色地将这种情绪给隐藏了起来,又问道:“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是懊悔、担忧、痛苦?还是喜悦?满足?”
夏尔很难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因为导师说过,他也在Animus里经历过,圣殿骑士都是怎么对待刺客兄弟会的,他们又是怎么害得父亲失踪的——杀死敌人的时候,真的需要考虑那么多吗?鲜血会随着袖剑的挥舞洒满大地,死者不会再说话,而每次出完任务之后只会感觉到无尽的疲劳,难不成我还真的要花费宝贵的精力去思考那么多?
基于基本的道德伦理,夏尔只能说:“有些…难受吧?”
毕竟总不能说自己享受杀人的乐趣吧?那岂不是成了……开膛手杰克了?一想到这个兄弟会历史上最大的污点,夏尔就不禁恨得牙痒痒,巴不得现在回到1888年去给他一枪毙了。
杀人是手段,不是目的,夏尔其实也很欣赏一些圣殿骑士的作为,他们是真正的为了自己的信仰,愿意挺身而出在混乱之中恢复秩序,保护人民的,就比如美洲殖民地分册的海尔森·肯威或者法国分册的弗朗索瓦·德·拉塞尔,以及中国分册的最高大师孙文——但也有一些圣殿骑士,将与刺客组织的斗争和个人利益置于最高点,夏尔也就不得不杀死他们……其实那些能把兄弟会逼急的人,哪个不是人才呢?他们只是有着错误的信仰,同时又在做着错误的事情,如果他们能把自己的才能用于正道,夏尔又何必去猎杀他们呢?
“您说,难受?是这样吗,有多难受呢?”他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很难形容,毕竟每一个刺杀目标都是不一样的——她怎么样了?”
“她很好,现在只是需要稍微休息一会而已,可怜的小姑娘——我们接着说吧,既然目标不同,那对于敌人和无辜者,您杀死他们时会有不同的感觉吗?”
“——你什么意思?”夏尔的声音骤然拔高,连阿露都被吵醒了。
她睡眼朦胧,看着眼前这两个大人吵架,一脸懵逼。
“我什么意思?你们刺客兄弟会不就是为了刺杀而生的吗?只是杀人而已,无辜者和敌人都是人,我只是问问您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而已——这是学术的,请您相信,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个搞学术的人!或许是我问的方式不对,我向您道歉,假设您杀死了一个无辜者,这会让您比杀死一个敌人更难受吗?”
“我必须提醒你,刺客兄弟会不是为了刺杀而生的,我们有自己的信仰和目标,杀人只是一种实现目标的方式,但并不是唯一的方式,兄弟会从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略微迟疑了一下,“都不会做出那种无底线的杀戮——即使对方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会杀死无辜者,那是我们组织的信条之一!”
“啊,是吗?我不知道那个死在黑银行的电工是不是无辜者呢?”
汪万铭终于大笑起来。
“你——”
他怎么会知道那电工是自己杀的?
“夏莱的老师,你果然是属于我们大人的世界的——我们撒谎,我们欺骗,我们自欺欺人,我们夺走无辜者的性命和财产,然后装作自己很高尚的样子试图为自己开脱,我们都一样卑鄙而虚伪……但我们没错,对吧?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对了!什么信条,都是拿来糊弄小孩子的,大人做事只要为了方便就可以了……啊,您一定想知道我的情报是从哪里来的,这其实并不难,在基沃托斯,用刀杀人的除了您还有会有谁呢?我的手下早就发现尸体了。”
“够了!汪万铭,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告诉我那条秘密通道,我把项链交给你,带她离开,就这样了!”夏尔直接拔出了手杖剑,他有信心在守卫进门前一刀结果这个混账东西,只是阿露……
“啊,不急,我们继续谈吧,请坐,反正也不会有什么黑市守卫查到这里来的。”汪万铭仗着只有自己知道那条通道的位置,料定夏尔不敢杀自己。
“我坐你妈了个逼!”
如同囚徒困境一般,两个人僵持住了,听见屋里的吼叫声,两个看门的持枪冲了进来,但汪万铭挥手让他们出去。
“……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很多,老师,我想要更多地了解你——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否则我不可能在黑市混到今天的。现在,我们继续,夏莱的老师对于信条和法规,应当也是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的对吧?适合自己行动的就遵守,这样在外边的形象看上去会好一些,至于不适合的,就不用遵守——其实您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大人和大人之间,本就应当多加合作才对?以您的手腕,在这黑市混到一个比我更高的位置,应该不难,即使是凯撒集团和圣殿骑士团,也必然要对您刮目相看,摒弃前嫌大加重用的。我的情报让你杀了猫老大,但这又不会妨碍我加入圣殿骑士团,很简单的道理嘛,有用的人就留下,没用的人和道理,那就去死啦。”
“……是,我承认,那电工确实是我在情急之下错杀的——”夏尔破罐子破摔了,他现在只想尽快带着阿露离开这个鬼地方。
“哦,老师,不必如此着急,您是夏莱的老师,是联邦搜查部的老师,拥有超法规的权限,只要您想,那您就不算是在犯罪。只要您点个头,我给圣殿骑士团那边再回个电话,对于那大楼里的几百个亡魂,您也不用负责,全都是煤气管道和施工方的问题——而至于这个女孩,她也能得到凯撒集团最好的医疗照顾……您看,这笔交易如何,老师?”
现在看来,汪万铭的狗头简直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三头犬,只想把夏尔勾引到那无底深渊里面去。
“所以,你想让我叛变,对吧?”夏尔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还是太年轻,怎么被这个老逼登一直牵着走呢?
“我不得不说,您的用词可能确实有点不太恰当,但这是我的错,我的提问方式不当让您生了气,而人在生气的状态下也很容易说错话,这我能够理解——或许,用投诚这个词来形容更加合适一些?当然,如果您能为我们提供更多关于基沃托斯刺客兄弟会的消息,比如其他的刺客都在哪里,那就更好了!不管是我,还是您,都可以将这些消息作为送给骑士团的礼物,帮助我们步步高升,多棒啊!”
这家伙,若是夏尔拿他当人质,圣殿骑士团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他的手下直接开火把两个人一起打成筛子,然后换一个人来接替他的位置……不对,他还是基沃托斯本地人,不怕枪弹来着——
啊,不怕枪弹?
想到这里,夏尔有了个主意,虽然依然十分冒险,但值得一试。
“是啊,多棒啊,只要我点头加入你们,再凭借我在夏莱的权限,彻底掌控这个基沃托斯,简直是轻而易举……”夏尔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圣殿骑士戒指,展示在汪万铭面前,勾得他两个绿豆眼简直像上了钩的鱼一样——毫无疑问,那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正式的圣殿骑士身份,只要有了这个身份,他就能彻底掌握整个黑市。
“是啊,多么美妙的未来?您难道不想品尝一下那些漂亮女学生的身体吗,多么美……”见自己的话术似乎起了作用,汪万铭不禁沾沾自喜起来,他已经击穿了这位夏莱老师的心理防线,还有他的学生作为人质——汪万铭很清楚,夏尔很重视这些女学生,但他相信,男人对女孩的重视,总是不会少了某些方面的原因,所以只要自己再这么勾引一把……
“——但是,我拒绝。”
他仔细观察着汪万铭的神态,头总是有点向左偏,说明他有点耳背——第一下就打那里;第二下,打咽喉,打哑声带,以免他喊叫——希望自己能打准狗的咽喉吧;第三下,作为一个帮派头子,泡茶水平很差,身上总有股酒气,也不像是会拒绝烟酒的样子,那就一拳猛击肋骨直捣肝脏——酒鬼通常肝脏都不好;第四下,用手杖钩住右腿,趁机打断膝盖……
“那就好……什么?”
汪万铭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挨了四下,随着“咔嚓”一声,整个人瘫软在地,连喊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刚刚还因为自己的嘴炮而得意洋洋的家伙,现在就瘫在地上跟只蛆虫一样。
夏尔将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把他提溜起来,说道:“或许我在辩论这方面确实是不如你,但是我确实是有办法达成我自己的目的——你知道的,我们这些人自由惯了,也不会讲法律法规这些东西……而且啊,我可是杀人犯,你在和一个杀人犯谈交易?又或者说,你觉得你犯下的那点罪行能比我更重了?”
汪万铭支支吾吾小声道:“你就不怕……我,告诉你假的地址吗?”
“啊,你会的,你肯定会的,”夏尔笑了笑,妈的,刚刚被这个逼搞破防了,这不得在学生面前把场子找回来?“阿露,能走路吗?”
她休息了一会儿,看上去神色好了不少,扶着一根拐杖站了起来:“能……勉强走一点。”
“那好,一会盯紧我,记得自己先找好掩体,我让你向前再向前。”说完,他就抓着汪万铭的衣领,把他当成防弹盾牌冲了出去,两个门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手杖剑捅穿了喉咙,无力而惊恐地倒在了地上。
阿露拄着拐杖跨过地上的尸体,心里是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觉得……老师好帅啊,简直像黑帮片里演的那样,这就是真正的不法之徒吗?
其他的守卫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向着夏尔开枪,但黑市贫民窟的巷道过于狭窄,以至于所有的子弹全都打在了汪万铭的身上,没有伤及夏尔分毫,反倒是冲过来的几个人全都被夏尔刺翻在地——有一个真正防弹而耐久度又不知几高的盾牌,那是真的好使!
至于汪万铭,他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被子弹打中虽然不会死,但那是真的疼啊!如同被凌迟一样,他简直就是在子弹雨里洗澡——天知道为什么那帮人就是可以丝毫不顾自己这个老大的生命安全直接开火?要知道,虽然接几个弹匣不会死,但是如果量积累到一个数量级,比如打完一个范弗里特……那还是会死的啊!
难道,难道——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猫老大被杀了,自己马上就能接到圣殿骑士团的电话,继任猫老大在黑市的领导地位,那如果自己死了?
这一刻,什么黑市大佬,什么圣殿骑士的梦想,全都破碎了,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什么都不是,他最喜欢弱肉强食的理论,可现在,自己好像才是那个弱肉……
“停火!停火!别把我打死了啊!”他的声带稍微恢复了一些,便大喊着,然而汪汪帮的帮众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见鬼,夏莱的混账东西,你到底想干嘛?”
“告诉我那个通道的位置,仅此而已——啊,抱歉,忘了刚才的话吧,我想请你再多洗一会澡,朋友。”
“你这个魔鬼!魔鬼!看在上帝的份上,放了我吧,我告诉你位置,真的!”
“啊,抱歉,可是你他妈的上帝已经死了!”夏尔不管汪万铭的求饶,愣是把他当成了防弹盾牌向前冲锋着。
由于要顾及着阿露的前进速度,所以夏尔顶着弹雨每冲锋一段距离,就得停下来等一会——恰好,这也能多折磨汪万铭一会,他被子弹打得昏死过去,接着又在痛苦下醒来,然后又昏过去,又醒,如此循环,让他的精神濒临崩溃。
“求您了,求您了,放了我吧——”
“你知道吗,汪万铭——我很乐意承认我就是那个杀人犯,我确实是杀了很多人的,放在任何一个国家,我所做的事情都足以让我被枪毙一万遍,我在那边杀人,我在这边也杀人,但我从不为了扭曲的目的杀人,那是杰克的做法,不是我。我就是罪犯,就是不法之徒,可那又怎样?我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更高的理想,为了更多人的自由——我专杀像你们这种人,而在此过程中所犯下的罪孽,我全盘接受——理想和痛苦永远是同时存在的,我想要实现理想,就是要承担更多的痛苦,不管这是心灵上的痛苦或者肉体上的惩罚,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我会欣然接受属于我的审判!”
与其做个虚伪的大人,扭扭捏捏连一场辩论都讲不赢,倒不如干脆直接承认。我就是杀人犯,可那又怎样,我愿意接受审判——你说我背弃信条,又不遵守法规,那我就用自己的方式遵循自己的信条,你又怎能从道德上击败我?老实说,夏尔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一通嘴炮全是漏洞和问题,说出来自己都不信,但这不重要,只要能让对方破防就够了,只要他破防,他就得开口说真话。
实用优先。
“什么这边那边?杰克又是谁——”
“我问你,汪万铭,你又是否愿意为了更多的舒服而承受更大的痛苦呢?还想不想当圣殿骑士,想不想当黑市的头目?”
我解构信条,你双重标准,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不想了,不想了,求求您饶了我——那地方就在前面第二个路口右转,往前走两百米左右有个下水道井盖,打开它,你就可以从下面离开了,下水道里都有标志指路——停火!快停火啊!”这下他自己是真的破防了,再去谈什么计策,什么话术,都没有意义了,他现在只想让这个魔鬼赶紧离开,能饶自己一条狗命就不错啦!
汪汪帮的人依然不听他的话,夏尔只得继续拿他当防弹盾牌,一直走到下水道井盖处:“阿露,你有力气能打开那个井盖吗?”
“老师,我,我,做不到!”
夏尔简直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哪能叫一个断腿的女孩去撬井盖呢?
汪万铭还想说什么,夏尔就已经划开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随即,几颗烟雾弹就覆盖了整个小巷,阿露只觉得头上多出来了一只大手将自己按在地上,正想大叫,就听见老师的声音:“别乱动,趴好,我来打开井盖。”
汪汪帮的人也看不见夏尔,只能对着大概有人站立的地方随意开火,子弹自然是全部打空,伴随着石头与钢铁难听的摩擦声,阿鲁知道井盖被打开了。
夏尔让她环住自己的脖子,正如他背着她来到兽医诊所一样,顺着梯子爬进了下水道。
出于安全考虑,夏尔先把她送了下去,然后趁着烟雾还未消散,又从里面将井盖给盖了起来,待尘埃落定,汪汪帮的人只看见死去的汪万铭躺在井盖上流血——那两个人又去哪里了?多亏了汪万铭完备的保密措施,他一死,也就没人知道夏尔和阿露到底去了哪里。
——有的时候,想救一个人的命,最好的方法就是杀掉另一个人,行刺者又必须承担杀人后的折磨,才能达成理想中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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